魔法森林在诺瑞尔城的北方，广袤的森林，足足有若瑞尔城3倍大。城中没有人知道这座森林存在的岁月，只知道从他们的祖先在此定居的时候开始，这座森林就已经存在着了。
流言中的魔法森林有着很多属于它的传说，其中一个已经验证实际存在的就是契约之日开始期间，掩藏在魔法森林里的遗迹拥有着为人们缔结契约的力量。为了防止这种力量遭到滥用，在契约之日临近的时期，诺瑞尔城总要派人对森林展开清扫工作。清除异物，确保仪式的正常进行。
对于早从一个月前就已经驻守在这里的人来说，他们的所有工作也算是伴随着日落接近尾声了。
希里拉一脸不快地把落叶扫到一旁的落叶堆里。落叶足足堆了有她膝盖高，这不是因为现在是秋季，平时的魔法森林就能在几天之内给她的工作场所带来足够可观的垃……哦不，落叶。
希里拉叹了口气，嘴里嘟嚷着“要优雅……”。
扫啊扫，落叶堆比原来又壮大了一些。
她抬起头四处望了望，手上的扫帚又开始寻找新的猎物。
魔法带来的方便当然不可与人力同日而语，然而属性不和也是没办法的事。没办法归没办法，希里拉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抱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风系魔法师，否则这时候她只要呼啦地吹一下就能把满地落叶一扫而空。
这里是沿路设立在魔法森林主干道上的休息室，类似于中转站一样的设施，平常是给退休无聊的老人们来这儿打牌闲聊混事儿用的。但是在特殊时期，比如说契约之日的来临之际，它会回归它的本职。
这个休息室已经被她们这些负责维护契约之日秩序的执行员们接管了，主要任务是监视干道，确保没有异物混入森林。执行员中有另一批人负责深入森林中检查，希里拉不属于那一批，所以现在待在休息室外，拿着扫把清扫周边落叶。这大概是所有执行任务中最为轻松的活了，但是这种工作无疑让人提不起劲。
希里拉标准的精灵族长耳朵突然颤了一下，她听到不远处有脚踩到落叶的声音。
“哎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尊贵的高等精灵拿着扫把扫地的模样。太美了，简直像是画一样。能看见这么美丽的景象，我受宠若惊。”
一个人影从森林中钻了出来，那同样是一个精灵，男性，身材高大挺拔，他英俊的脸上荡漾着如温水般的微笑。一般的女生在这样的笑容之下恐怕很快就沦陷了。不过在场的女精灵却没有做过多感想，她正背对着他，一脸乏味。
“哦，那你可真是可怜……”
希里拉头也不回地回应，“因为这种画般的景象在我家可是天天上演，画中，做着这种工作的人脸上，我敢肯定是一副厌倦透了的表情。你的品位真是奇特，萨顿先生，竟然喜欢看别人的臭脸”。
女精灵回头，一脸冷淡的面无表情。她伸手指向休息室。
“茶水的话，休息室里有。”接着她就提脚走向尚未清扫的地方。满地落叶，想要扫光似乎遥遥无期。希里拉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了一脸讪笑的萨顿。
“我记得你是研修风系魔法的吧？”
“啊？是啊，怎么了？”
女精灵轻笑，“我想请你帮个忙。”
呼啦……
平地刮起了风，萨顿双手朝下做出挤压状，看不见的空气凝聚成球，往地上砸。爆
裂的空气接着席卷而开，把沙尘和落叶吹得四处乱飞，临近的树枝劈啪作响。这简直就是一场小型的沙尘暴。希里拉嘴里咒骂着，赶紧抱头下蹲，把头埋在双膝里。
沙尘暴很快就过去了，然而烟尘仍然在空中漂浮着，一些被吹得高高飞起的树叶重新落了下来，一部分落在了希里拉的头上。新的落叶从树梢上脱落，到处是残枝败叶。风暴过后的休息室比打扫之前还要狼藉不堪。
希里拉动了动，那就像在森林中沉眠已久的山岭巨人从沉睡中醒来一样，挂在她身上的树叶、灰尘哗啦啦地掉下来。她冷着一张脸，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你、就、不、能、好、好、刮、场、风？”
萨顿从希里拉身上感觉到了类似杀意的东西，他英俊的脸庞露出了跟哭似得笑容，后退了几步，慌张回应说“等、等一下！我也不想这样的！这只是一个意外，意外啊！我已经掌握力道了，下次，下次我一定会成功！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不，没有下次了。”希里拉举起拳头，身上的灰尘因为这个动作呼地又落下了一些。
“NO！！求求你放过我！”
“换成龙卷风吧。”希里拉叹了口气，把拳头放了下来，灰尘落下“至少它能确实把垃圾聚集到一块去，顺便还能期待一下它能把我身上的灰尘卷走。我现在就像一只沾满了灰尘的野猫。”
“这真是个好主意！不过呢……”萨顿舔了舔嘴唇，郑重说“我不会。”
“明明是风系的？”
“谁说风系的就一定要会龙卷风不可啊！”萨顿皱起了脸，“这种需要机械般精确的法力控制能力才搞得出的玩意，全诺瑞尔能做到的人我不用手指就能数出来！因为答案是零。”
“……唉”希里拉深深叹了口气，扶着额头一副头痛的样子，“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白痴程度，我会落得这幅下场，责任全在我自己……我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希里拉……想不到你……其实是在骂我对吧？”
“不过，这是一码事。”
“咦？”
希里拉把扫帚朝一脸茫然的萨顿丢了过去，微笑，并且轻启双唇，静静地说出三个字：
“扫干净。”
“咦？可我是来休息的……”
“扫干净。”
“…………是。”
萨顿拿着扫把默默地扫起地来。
赢得了语言上的胜利的少女并没有因此走入休息室里休息，她只是离开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东看看，西望望。她不去休息室，因为她觉得现在去休息室只会把里面弄脏。她满脑子想的是想要赶快回家一趟，好洗个澡，但直到换班的人来跟她交接为止，她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岗位。这并非是因为她不能离开，只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和她自身的品性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泥土干道，耳朵听着扫帚的沙沙声，心里埋怨着自己接下的这份工作。
天气很好，沉默却在这里蔓延，扫把空作响，希里拉发着呆聆听，没有一点说话的意思。
一旁扫地的人耐不住寂寞了，“说起来……”他朝女精灵问，“为什么你还没有自己的使魔呢？你应该早就参加过契约之日了吧？”
“嗯，参加过。”希里拉说，“但我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使魔。”
“哦，那可真是可惜……不过，我想，像是魔法森林里最高级的魔兽，比如说山岭巨人之类的，那种史诗级魔物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啊，遇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希里拉说，“我是想说，魔法森林里没有我想要的魔兽。魔法森林里的所有魔兽，我都不想让它们当我的使魔。”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名号响遍整个诺瑞尔城的天才，我肯定会认为你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天才的眼光果然跟我们这群凡人不一样啊。”萨顿一边扫地一边说，脸上挂着一丝丝不可察觉的感情，如果张丕思在场，肯定会指出那是嫉妒，甚至是更加糟糕的东西。萨顿接着说：
“你是想说连史诗级的魔兽你都看不上眼？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传说级魔兽？龙？还是一个传说级大法师来当你的下仆？”
“你误会了。”希里拉笑了笑，用柔和的语气说：“我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而已，因为你看，山岭巨人不是很大吗？养起来会很麻烦的不是吗？龙……也不是很喜欢……书上说龙的鳞片都是又黑又硬的，根本不能骑上去……而使役人当使魔，那是禁忌。我觉得还行的魔兽只在书上见过它的样子，是独角兽。”
“哦，原来如此。很平凡的选择，所有女生都喜欢独角兽，都想要抓它们……”萨顿点了点头，“所以现在它们灭绝了。”
“少来，这是所有人的责任，别只把帽子扣到我们身上”希里拉吸了口气，“……所以，我就想这次接下执行员的工作，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符合我心意的魔兽啦，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懂了。”萨顿有些迟疑，“不过，听说了你的行为之后，我觉得，虽然不知道这样说合适不合适……”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哎呀，我的意思是……根据你说的话，我觉得，你好狂妄啊。”
“狂妄？”
“对呀，”萨度的扫把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像是山岭巨人啊，龙啊这样的东西，是多少人耗其一生都在拼命追求的东西啊。对于凡人来说，这就好比一个能拥有无数财富和美女的梦想的实现，所有人都在追求这个，可你却说，你不喜欢。”
“……啊！”希里拉一脸恍然大悟。
萨顿则是确定地说：“所以说，你很狂妄啦……太自视甚高的话，会遭报应哦。”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诶。”女精灵讪讪地笑了。
不过，她如此回应，“你搞错了一点，那就是拥有一生都用不完的财富，那同样是我的梦想。我觉得，得到一条龙和得到一生的财富之间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对于我来说，要是有人拿龙来跟我换我的财富，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这次轮到萨顿惊讶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也就是说，你觉得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拥有毁天灭地能力的龙的价值还没有钱高？”
“嗯。”女精灵点了点头，回过头，脸上挂着歉意，那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的表情。带着那样的表情，她说：“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充满钱臭味的人吧？”
“不，怎么可能呢……”萨顿愣愣地摇了摇头，他脸上的震惊，完全就是像在看待一个外星人。萨顿不知为何有些激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只是紧张而又认真地向眼前，那个微微侧着头，正用纤细手指轻轻刮着自己脸颊，发出啊哈哈轻笑声的女精灵抛去另一个问题。
“那万一……”他下意识地在抓着扫帚的手上用力，“万一那些骑着毁天灭地的龙的人要来抢走你的财富，你该怎么办？”
他提这个问题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冥冥之中觉得，仿佛，仅凭她，希里拉，这个女精灵随意的一句回答就能大大改变他的命运。
萨顿脸上满是紧张和期待。
“哦，这还不简单。”女精灵就像是在回答简单的加法问题似得，漫不经心的回答：“把龙干掉就好了呀。”
沉默。
仅止于一瞬的沉默，对于希里拉来说，以为只是因为一个话题的完结的短暂沉默，对于萨顿而言，却宛如时间静止一般，在静止的世界里度过了一次漫长的黑夜白昼。
“啊……”
他宛如吐纳一样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是因为悲哀或诸如此类的负面感情，而是像要把体内多年积郁的毒素一次性排空一般。紧接着，他就换上了和平常一样的表情。
“我觉得，我好想明白你是个怎样的人了。”
天才之所以为天才总有她的理由。眼前这个正朝着他露出怪异表情的女精灵，身上就具有着难得可贵的直率。直率，并且承认自己的欲望，哪怕她知道自己的欲望在别人眼中同淤泥一般肮脏也能毫不在意地说出来。不，虽然也有人会说出同样的话，但与那些人类似调侃的语调不同，她是认真地把这种事说出来，并且认真地让别人明白这回事。她虽然会为他人的目光感到些许困扰，却仍然坚信自己的判断。她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是从直率的她口中说出来的话，那么干掉龙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开玩笑的吧，假如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事到临头的时候，恐怕她真的会像她所说的那样去做……去干掉一条龙。虽然对于自己来说是天方夜谭，但如果她就是如此秉持着这样的信念一路走来的话……
“啊？你懂我什么呀，能别这样说嘛？总觉得很恶心。”
“诶、诶？恶心？来到这里以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喂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些什么吗！竟、竟然说我恶心……我会很伤心的诶！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恶心，恶心，去死吧！”
“唔、啊、你、你……！”
“嗯？”
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地抛下正捂着胸口不知道干什么的萨顿，希里拉的目光投向主干道的远方。她盯着城门的方向，城门那里有一道瘦削的人影。
人影站在门口有一段时间了，印象中，它似乎时不时地打量城门，时不时地左看右看，偶尔会把目光投向这里，在对上自己的视线后却会立刻转头断开视线接触。
………………可疑啊。
希里拉眯起眼睛。抛下一句我过去看看，就走向城门。她尽可能放轻脚步，自然地走向城门。
那道人影比她想象的还要警觉。
那道人影察觉到异样，立刻就想离开，希里拉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心里盘算着只要这个人一逃跑，马上就拿出她自信的魔法招待他。
人影见到希里拉直直冲来，骚动地更加剧烈了，希里拉在前冲的同时摆出了作战姿态，双唇之间悄然有细微的咒文涌出，引得周围的空气震动起来。她迅速地念到最后一个咒文，迟迟不发，翠绿的双眼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像一座已然瞄准猎物的大炮，随时准备轰然作响。
但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希里拉的预料。
只见，紧接着，人影做出了一个让希里拉的惊讶溢于脸上的选择。
面对一个朝他极速靠近的黑洞洞的炮口，他选择站在原地不动。
那道身影仿佛在说：“要来就来吧！”
啊，说句题外话，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摆出双手叉腰的姿势的话，那原话就会变成“正面上我呀！”。如此挑衅的话，难保希里拉会受到刺激直接一炮轰上去。
是吓傻了，还是经过思考的算计呢。但不管是哪一个，它们的行动产生的结果都是对于那道人影来说的，解场的最优解。
希里拉放慢了脚步，逼人的气势和她原本念动的魔法一起瞬间消散于空中，只留下
希里拉一个人，脸上挂着疑惑的神情。
希里拉环抱双臂，丰满的胸脯被强调出来，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而上下起伏。她脸上微红，喘着湿气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风景。”人影不明原因地骚动起来，对着她退后一步。
“哦，看风景啊。”
嘶哑而且支支吾吾的回答，似乎是不擅长说话的样子，口齿不清。大概是耻于自己的语言水平吧，对方从刚刚开始脸就很红。虽然希里拉不认为长这么大的人还会有不会说话的问题，但她确实是花了好大劲才弄明白对方在说的是什么。她打量起眼前的人，跟她一样，一双细长的耳朵，是一个精灵，男性，然而论起外貌似乎各方面都不及在休息室扫地的萨顿，平凡的外表，与她齐高的身材，还有不断躲闪着她的视线的双眼，脸红到了脖子根。大概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希里拉想，于是她换上一副亲切的笑脸，用轻柔的语调问：
“那么，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看风景。”对面干脆低下了头，看着地面，一字一句地重复。
……
那人只是低着头而没有说话。希里拉估计在她问出新问题以前，那个的嘴巴是做好雷打不动死不松口的准备了。
希里拉觉得这个人明明有很多事情可以说，比如说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要在这里可疑地逛来逛去，为什么目光要对她躲躲闪闪之类的……这么一想果然越想越可疑。会相信他是在看风景才有鬼！
希里拉瞪视着这个不和她对上目光的人。对方仍旧一直在保持沉默。
两人的对话陷入了一个奇妙的循环。希里拉知道，在她抛弃带有暗示性的提问之前，对方大概是不打算用看风景以外的话来回答她的问题了。
包括希里拉在内的所有执行员都没有被赋予看到可疑的人就直接逮捕的权力。尽管这个人现在看起来十分可疑，但只要他没做出触犯法律的行为，希里拉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出了这点，总而言之，只要对方在犯事之前一直保持沉默，他们之间的对话就不会有进展。
抓不到马脚呢。希里拉想，但至少为了他别做出会增加自己工作量的行为，在这里先警告吧，这也是以防万一。
“我是管辖这个区域的执行员，”希里拉说，“任务是确保森林的安全以及契约之日的正常进行。在这个敏感时期，胆敢犯事的人都会被抓起来的哟，你明白吗？”
对方乖乖点头。什么呀，这不还是会听人话的吗。
“所以你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能为你自己在这里的行为作出让人信服的说明的话，我就只能把你当成潜在的威胁处理了。明白吗？”
对方点头。希里拉觉得自己像是在教育一个犯错的小动物。
“唉，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干起类似老师的工作……”女精灵低声嘟嚷，浑身涌起一股无力感。她打算赶快结束这场乏味的对话，于是抬起头，直视眼前，加重语气，郑重说道：“所以你快点离开，这是为了你好，知道了吗！对了，你其实可以尝试一下动用你的嘴巴来回答一个‘yes’试试！”
只有点头。
唉。希里拉叹了口气，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仿佛根本不想在这里多浪费一分一秒。这么让她束手无策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
而且莫名地让人生气。希里拉一边极速前行，一边在心里感到不快。她紧皱着眉头，然而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让她不快的理由是什么，这让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希望他别捅出什么篓子就好了。没由来的，希里拉脑海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对和很多人打过交道的她而言是件很稀奇的事。原因不明，只能说，她从那个看似平凡的人身上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特质，不寻常到那道瘦削的身影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直觉告诉她，必须牢牢看住这个人。
她最后又回头看了城门一眼，寻找那个让人在意的人影。但影子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那里已经谁都不在了。
一般情况下，人是不会蒸发的。
希里拉不知道，她认为对方很害羞很可疑的那个人此时正背靠着城门边的墙壁，捂着心脏剧烈喘气。
“好好好好好险啊。”
那人长徐了一口气，软瘫在墙上滑落下来，最后蹲着，又站了起来，转身，双手撑在墙壁上。所幸周围没什么人，他这一系列的怪异行动以及他说话所使用的语言才没有暴露出去。
他所使用的并非是这个世界的语言，而是他原来的世界，地球，那个人类做主宰的世界的语言。
这个脸红心跳大声喘气的人不是别人，是张丕思。
这次是张丕思第一次伪装出行，某种意义上的初体验。也不知道神是为了奖励他还是惩罚他，给他处女的独行上安排了这么一场隆重邂逅……或者说遭遇。着实对他的心脏造成了不小冲击。
“还以为会死……选择站在原地好好说话真是太好了。”
张丕思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
他的脚还有些发抖，看见四周没人，于是他干脆地背靠墙壁坐在地上。在他的身体处理好刚才的冲击之后，他才会重新活动。
张丕思用自己原本的语言说着：“话说回来……”接着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件。
他双手捂住又开始红得发烫的脸颊，嘴里念叨着：
“糟糕，糟糕了啊，那个胸部，还有那个女人身上的香味，太犯规了。啊，还有她严厉的视线……不好，感觉我体内有什么糟糕的东西要觉醒了。”
喘气又变得粗重起来，同时还伴随着当事人“冷静！我要冷静！阿弥陀佛，静心咒怎么念来着？色即是空？”二不兮兮的话语。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犹如气球一样飘向高空。瘫坐的青年抬起头，眼中照映着天空的颜色。
“真漂亮啊……”他仿佛沉醉在此处的空气里一般，一边如此述说，一边深深地伸了一个懒腰，就像猫一样。
这只是这次事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既不会剧烈的改变一个人的人生也不会在天地之间引发什么奇怪的变异。它顶多、大概、如果存在的话，也就是让知晓一切的神微微笑一下而已。
此时此刻发生在这个城市角落的小插曲大概永远不会被其他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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